贵州“杀妻灭子案”重审未当庭宣判，当事人哥哥：审理了 6 天，有望改判4微速讯

2022 年 11 月 23 日，发生于 21 年前的贵州 " 杀妻灭子案 "，在贵阳市花溪区人民法院第一审判庭开庭重审，历经 6 天的审理之后，该案在 11 月 28 日结束庭审。

21 年前，贵州男子李玉前被控杀害妻儿，犯故意杀人罪，一审被判死刑。入狱后，他一直坚持申诉，该案也历经多次审理。

【资料图】

李玉前的哥哥李玉山告诉九派新闻，此次庭审没有当庭宣判。但他认为，这次庭审审理得很详细，改判的几率很大。

【1】一桩 21 年前的 " 杀妻灭子案 "

时间回到 21 年前，彼时，李玉前 32 岁，在贵州某钢铁公司任车间主任。

一审判决书显示，六盘水市检察院指控，2001 年 3 月 20 日凌晨 2 时多，李玉前与朋友嫖宿回到家中，见妻子谢某某对其不理睬，令其平日对谢某的怨恨转为杀人恶念，遂冲到床上，用双手将谢掐死。

此时，睡在一旁的儿子李某某哭闹起来，因惧怕孩子哭声惊动邻居，李玉前用枕巾捂住李某某口鼻。四五分钟后，李某某死亡。

检察院还指控，为掩盖罪行，李玉前当天照常上班，同时打电话给亲友寻找谢某某母子。当晚，其找来与其发生并保持两性关系直至婚后的被告人孟某某，共同将母子二人的尸体肢解。后孟某某将尸体分装搬运，并丢弃于高炉内焚毁。

庭审中，李玉前称从未杀害妻儿，无杀人目的与动机，自己被孟某某栽赃陷害，凶手实为孟某某。但该说辞被认为是孤证。

贵州六盘水市中级法院于当年 9 月做出一审判决：李玉前犯故意杀人罪，判处死刑；孟某某犯包庇罪，判处有期徒刑八年。

一审刑事判决书。图｜受访者提供

【2】岳父母亦认为凶手另有其人

据相关媒体报道，被判死刑时，李玉前当庭翻供，称自己遭刑讯逼供。随后，贵州省高级法院以 " 事实不清，证据不足 "，将此案发回六盘水市中级法院重审。

2003 年，六盘水中级法院重审此案，认定李玉前犯故意杀人罪，但改判死缓；孟某红仍获刑 8 年。

李玉前再次上诉。贵州省高级人民法院于 2004 年 10 月 12 日作出二审裁定，维持原审判决。

李玉山告诉九派新闻，案发后，不只是弟弟李玉前坚持申诉，就连弟弟的岳父岳母也觉得凶手另有其人。

"（李玉前的岳父岳母）参加过庭审之后，也觉得真正的凶手不是李玉前。" 他说。

后来，李玉前的岳父岳母也向贵州省司法机关反映了情况。2004 年终审宣判之后，两位老人便与李家人一起踏上了申诉之路。

在漫长的申诉过程中，受害人谢某某的父亲积郁成疾，于 2015 年因肺癌去世。而受害者的母亲本就患有轻微脑梗塞，这些年来病情也不断加重。

【3】再审后撤销原一、二审判决，发回重审

经过 12 年的申诉，2016 年 5 月 27 日，贵州省高院决定对此案启动再审。

4 年后的 2020 年 5 月，为儿子奔波申诉的李玉前母亲也在遗憾中离世。

4 个月后，贵州省高院开庭再审此案。同年 9 月 28 日，贵州省高院公开宣判，裁定撤销此案原一、二审裁判，发回六盘水市中级人民法院重新审理。

2022 年 11 月 22 日，该案重审开庭前，李玉山表示对这次庭审抱有很大希望，希望能判 " 无罪释放 "。

11 月 29 日，李玉山告诉九派新闻，按照原定刑期计算，李玉前将在 12 月 22 日刑满释放。若出狱之前判决还没有出来，他们家人还将和弟弟一起继续申诉。

对话李玉前的哥哥李玉山

1、嫌疑人供述称替情人毁尸灭迹

九派新闻：这次庭审都有哪些人到场？

李玉山：我和我的幺弟等人都参加了旁听。李玉前的岳母由于身体原因无法到场，她的儿子，也就是被害人谢某某的弟弟，首次参加了庭审。

之前下落不明的第二被告人孟某某也被找到了，并且到庭。

九派新闻：对此次庭审的感觉如何？

李玉山：整体感觉法官的控庭水平相当高，公诉人和辩护律师的水平也相当高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庭审强度很大，每天都是从上午 9 点一直持续到晚上 6 点、7 点。

九派新闻：2001 年案发的时候，你了解的情况是怎样的？

李玉山：那年 3 月 21 号，我接到了李玉前的电话，说我弟媳和侄子不知道去哪里了。我和他了解情况，问他发生矛盾没有，他说没有。他和我打电话的时候没有什么异常。

那个时候交通不方便，那时候已经没有车往他那边开了，所以我 22 号去的他家。到他那的时候，已经有很多人在帮忙找母子二人了。有电视台的，还有贴寻人启事的。

九派新闻 ：有发现什么吗？

李玉山：当天没有什么发现，到了晚上我们坐下来商量，给明后两天做了一个分工，去涵洞、山上等地方找找。

那时候天比较冷，还下雨，几十个人找了几天也没有什么发现。李玉前因为要配合公安，就在家里没有出去找。晚上帮忙的人走了之后，我和他就睡在卧室里。

我们把家里也找了，看看母子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，但也什么都没发现。

九派新闻：后来怎么发现线索的？

李玉山：后来，公安机关通过侦查手段，洒了一些东西在血迹上面，血迹才显示出来，平时肉眼看不到。

除此之外，卧室里有个纸箱，放着平时穿的衣服，这个纸箱下面有大面积的血迹，但我们找的时候没有把它翻过来，所以也没有发现。

九派新闻：之后呢？

李玉山：警察侦查完后就判断，谢某某母子应该是遇难了。因为案发那段时间，有人说孟某某背很重的东西，往运输皮带上抛，所以当侦查人员问李玉前，最大的怀疑对象是谁的时候，他直接说是孟某某。

孟某某被抓之后，反过来说她是帮李玉前毁尸灭迹的。

九派新闻：这些细节你是怎么知道的？

李玉山：开庭的时候听到的，也是通过开庭才知道案件的来龙去脉。

2、案发时被告人和朋友玩到凌晨 2 点

九派新闻：孟和李玉前是什么关系？

李玉山：曾经是情人，但在案发的时候，他们已是水火不容的状态了。孟在之前还用小刀在李玉前的腰上划了一刀。

九派新闻：你为什么觉得李玉前不是凶手？

李玉山：因为案发当天，李玉前跟朋友玩到半夜两点，这个有证人证明。

3 月 19 号晚上，晚饭过后，邻居龚某夫妻二人来李玉前家玩，他们一起玩飞镖、喝酒。后来有人喊他们出去吃宵夜，李和龚二人就出去了。去之前，龚和媳妇说很快回来，让媳妇在李玉前家等他回来，一起回家。

李龚二人出去后，别的人又相约去其他地方玩。龚某说他就不去了，要回李玉前家接媳妇。

到了之后一看，灯是亮的，敲门，没人开门。然后龚就给李打电话，说你家里没人，李就让龚去外面打电话到李玉前家里面。

龚打了电话，也没人接。龚就回家了，回家发现妻子在家，妻子说孩子困了，她就自己回来了。

因为李玉前的房子很小，四五十平，电话的主机装在客厅，分机装在卧室床头，电视就在靠门的位置，电视上有一个闹钟，他们都看了时间。从龚某妻子离开，到龚某来找人，前后就十分钟间隔。我们怀疑，谢某母子是在这个时间段遇害的。

九派新闻：为什么会怀疑孟某某？

李玉山：孟某某住的离李玉前家很近，可以从窗户看到彼此。之前孟某某还多次跟踪谢某某。

九派新闻：那天晚上李玉前干什么去了？

李玉山：他们后来喝酒嫖娼去了，老板给李安排了一个小姐。进到房间里，李说你就陪我吹牛吧，小姐还奇怪，怎么有这种人。

差不多到凌晨两点，他们就回去了。回到家，李玉前发现家里没人，到处看了一下，家里边也没什么变化，他以为谢某生他气出去了，就睡觉了。

第二天，厂里边要检修，他又早起上班。中午也没回家，因为他工作很忙，午饭都是别人帮忙打的。但是他也打电话到处问亲戚朋友，问谢某某母子去他们家了没有。

九派新闻：后来呢？

李玉山：第二天晚上，李玉前回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，他就睡了。当晚，有人发现孟某在往物料传送带上扔重物。前前后后扔了两三次。

九派新闻：孟某某搬得动尸体吗？

李玉山：搬得动，谢某某比较瘦小，只有七十来斤，而孟某某是厂里的皮带工。后来孟某某供述说，她是帮李玉前收尸。

3、感情上不检点，但不会为此杀妻灭子

九派新闻：你们听到孟某某称凶手是李玉前的时候，是什么反应？

李玉山：我当时都要被气晕了，就坐车回家了。当时我还和他们说，如果真是李玉前做了这猪狗不如的事，今后他上山的那天，我也不会来给他收尸。

九派新闻：之后呢？

李玉山：梳理之后，觉得不对。李玉前翻供说遭受了刑讯逼供，开完庭之后，我们觉得不是他做的。后面就坚持申诉。

九派新闻：在你印象中，李玉前是个什么样的人？

李玉山：他是一个非常能干的人，他的车间里有很多工人，他当领导，从来不指手画脚，凡事亲力亲为。你去车间都看不出来谁是领导谁是职工。

他对身边的朋友也很贴心。但感情这一块，他确实没把控好。之前孟某她们进厂，几个女生一起聊，说谁最帅。她们说李玉前最帅。孟某某说，要不了三天就把他拿下。

在这方面，李玉前确实没把持好自己。

九派新闻：他和谢某某感情如何？

李玉山：他们是高中和大学同学，感情基础是很好的。

孟的事发生后，谢提过离婚，李玉前跪着说给他一次机会。我觉得后来谢已经原谅李了。

就算不原谅，大不了就离婚，怎么会去杀人。李玉前的性格虽然不算温和，但也不偏激。

九派新闻记者 温艳丽